早在 1948 年世界衛生組織成立之時,憲章中對于健康的定義即為“健康不僅是身體方面沒有疾病,而且要有完整的生理、心理狀態和良好的社會適應能力”。因此作為醫者,不僅要關注人的疾病,也要關注人的心理、情感。為提升廣大醫護人員對患者的共情能力、自身職業精神、親和力(信任關系)和自我行為的反思,從而進一步構建和諧醫患關系,院報特開《診療手記》專欄,誠邀廣大醫護人員說一說在診療過程中的那些事兒。贈人玫瑰,手留余香。其實,當我們在溫暖患者的同時,何嘗不是溫暖自己,甚至治愈自己!
一天,急診醫生通知我,有一位呼吸衰竭患者從永州當地醫院轉診到了急診科,將馬上轉到呼吸監護室來,要我即刻做好接收準備。很快患者就過來了,我們給他行緊急氣管插管機械通氣維持呼吸。
我仔細查看了患者的所有病歷資料:男性,50歲,有30年的吸煙史,兩個月前出現反復干咳,一開始以為是感冒就沒重視,10天前,逐漸出現呼吸困難,且伴有發熱、頭痛,在當地醫院診斷為“肺大細胞癌”。這是一種較為少見的肺部惡性腫瘤,“腫瘤組織發展迅速、病程短、惡性程度高”是其顯著特點,患者很快就發展到了呼吸衰竭,然后轉診到我院。接下來,我給他完善了相關檢查,CT檢查顯示,患者右肺完全不張,右主支氣管完全閉塞,左主支氣管部分狹窄閉塞,顱內多發腫瘤轉移灶。經過進一步檢查,發現腫瘤已經侵犯患者兩側主支氣管,右側已經完全堵塞,左側也僅留有一條縫隙。不僅如此,腫塊表面還在不停滲血,一旦有痰栓或者血塊嵌塞在縫隙處,很可能導致患者完全窒息。
患者目前只能依靠左側氣管僅剩的一條縫隙呼吸,如何確保這條唯一的生命通道通暢是擺在我們面前的難題。我再次組織呼吸監護室、肺癌、氣管鏡介入三個亞專科專家組進行會診討論。大家一致認為,患者右側嚴重堵塞,通過支氣管鏡下介入治療來解除梗阻的方法把握不大,而左側堵塞程度較輕,介入操作解除梗阻更有把握,可以優先考慮,待梗阻解除后再放入金屬支架阻止腫瘤向氣管內再侵犯。
接下來,借助電凝和冷凍技術,我們很快疏通了患者左側氣管,患者呼吸較前稍有改善,然而因為右肺完全不能呼吸,加上長期吸煙對肺功能的損害等因素,患者呼吸衰竭依舊嚴重,無法脫離呼吸機支持。目前只有放置氣管內支架才能幫助患者脫離呼吸機,而放置氣管內支架通常只能在無明顯呼吸衰竭情況下進行,在氣管插管機械通氣狀態下行支架植入的案例鮮有報道,風險和難度擺在眼前。
支架放還是不放?怎么放?如果擔心風險不放,患者現在確診為肺大細胞癌,腫瘤組織發展迅速、病程短、惡性程度高,假若不及時放入支架進行氣道支撐,剛剛疏通的左側氣管很快又會出現堵塞危險。
如果放支架該怎么放?為了贏得“一線生機”,專家組成員再次對患者實際情況進行了仔細研判和風險評估,最后決定在不撤機拔管的前提下,手術采取氣管導管內外兩路(管內走氣管鏡,管外走支架推進器)分別介入的方法,在支氣管鏡直視下安放支架。這樣手術最大的風險在于操作過程中呼吸機無法正常工作,推進器進入氣道至支架釋放到位必須在1~2分鐘之內完成,且時間越短越好,否則因為患者缺氧,隨時可能出現危險。
梁偉軍醫生在給病人檢查身體
面對挑戰和風險,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手術安全,術前我們做好了患者的麻醉鎮痛和防止誤吸工作,呼吸治療師守候在呼吸機旁緊密配合手術操作。支氣管介入室專家帶領介入團隊開始介入操作。第一次嘗試因為氣管插管的干擾,推進器剛進入聲門就遇到困難而失敗;第二次嘗試因為未等到支架到達指定位置,患者氧飽和度出現明顯下降而再次失敗。
面對兩次失敗,我們沒有氣餒,調整好心態,開始嘗試第3次,這一次氣管鏡和推送器同時迅速就位,確定支架所處位置準確無誤后,醫生按下按鈕,支架迅速膨脹,穩穩地卡在氣管狹窄處。手術操作成功!患者僅存的生命通道保住了!
我們又對患者做了開通右側氣道的嘗試,非常欣喜的是,患者右側氣道也順利疏通,患者右肺完全復張,缺氧狀態明顯改善,氣管插管和呼吸機都成功解除。
面對挑戰成功,看著患者成功轉出監護室,接受下一步的放化療,大家都充滿了欣慰,面對失敗不可怕,敢于挑戰、不放棄才有可能創造奇跡!
呼吸監護室副主任醫師 梁偉軍